末夜流苏

杂食

合葬

四月底,正是春末夏初。江边白色荼蘼大片大片的开放,用这最后浓稠的繁华送尽所有春意。

展昭提着一坛子酒,站在陷空岛的江边,低头默然看着那花,暗淡的眸色也因那抹白,亮了几分。好一会,展昭张了张口,似乎要说些什么却终究只是抿了抿唇,转身快步向岛上走去。

已是暮色昏黄,再不抓紧时间赶去,那只老鼠,又要闹脾气了。

这迷宫似的陷空岛,如今展昭走来已经是轻车熟路。一年未来,陷空岛景色自好,一如当年。只是终究有什么不一样了。

再拐个弯,就看到桃花树。从前白玉堂便总爱在这树上喝酒。展昭站在树下,不及叹息。便听得枝头颤动,最后一点桃花花瓣,簌簌落了下来,全停在展昭肩头。

展昭抬头,果见白玉堂一袭白衣,半躺半卧倚在枝头,正低头含笑看着自己,姿态慵懒,眼眸深邃。

许是黄昏光晕笼在白玉堂身上的缘故,竟让他看起来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。展昭微眯着眼待要看清,白玉堂却已先跳下树来。挑眉而笑,“看得这么认真,猫儿,爷好看不?”

展昭第一次没有反驳,却是盯着白玉堂的眼睛,认真答道:“玉堂自是好看。”

白玉堂料不到展昭这次竟不恼羞成怒,反而这样认真,倒是愣了,只是下一刻就唇角飞扬,笑得恣意张扬。自己笑着还不忘伸手去扯展昭的嘴角,“猫儿,你也笑个,别整天苦大仇深的。”

展昭无奈扯了扯嘴角,终究只露出一抹苦笑,“展某没有苦大仇深,只不过是……”只不过是想你罢了。初时,你总是缠我,也觉得有几分闹腾,后来竟渐渐习惯。只以为,我们会一直这样,斗嘴比剑,直到很远很远的将来。

还不等展昭将话说完,白玉堂的注意力却早已移到展昭的手上。只盯着那一坛子酒,“今日来得迟,你该受罚,就罚你将那坛酒全送给爷。”说完伸手便来夺。

展昭看着孩子气的白玉堂,宠溺的笑了笑,想着白玉堂必是馋了很久,抬手将酒递了过去。岂知一松手,只听“啪”的一声,酒坛竟碎了一地。

展昭低头,只见墓碑青青,哪里还有半分白玉堂的影子。

三年了,展昭一再告诉自己白玉堂再不会回来,却始终怀着某些期冀。展昭从不是自欺欺人的人,现在却常常害怕清醒。

或许是晚来天寒,展昭身上渐起凉意。他缓缓蹲下身,靠在墓碑上,就像从前许多次靠在白玉堂身上喝酒一样。

展某只是累了,想睡一会。

闭上眼,他仿佛已经能看到,白玉堂见到他时一脸不满:“你这猫儿,太不争气,这么快就来陪五爷。”

只是玉堂,你可知道,杏花虽美,终非吾土。

夕阳沉落,最后一点余光从展昭身上渐渐消失。连他也不真实起来。


今年的四月二十七,与前两年的并无两样,若非说有什么不同,就是直到残月升起,展昭还没有来。卢方站在江边望着江水。这两年五弟的祭日,展昭是从不会晚的。

突然,江上驶来一片孤舟,卢方以为是展昭到了,直到近前,才发现并非展昭,却是开封府的衙役,手里捧着一方木盒和一把巨阙。

卢方心中一紧,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。

果然,只听衙役道:“昨日追凶,展护卫不幸身亡,临别前要我等将他骨灰佩剑送来陷空岛,希望与白少侠合葬。”

卢方虽已料到,还是不解:“展护卫武功过人,行事谨慎,怎么会……”

衙役微微黯然,“那凶犯,却有几分像了白少侠……”

卢方不再说什么,只是抬眼看着江潮依旧,新月如昨。

卢方接过展昭遗物,转身向白玉堂坟墓走去。未曾走近,便闻到淡淡酒香,是白玉堂最爱喝的女儿红。


前面展昭祭奠,我写的时候是展昭死后灵魂回来了。如果不太懂,可以当做是展昭往年来祭奠的。

双灭也是he,嗯

捏脸让展昭笑那个桥段,出自肚肚(大大应该是叫这个吧)漫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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